第12章(1 / 1)

“对。”谢玉衡绘声绘色地描述,“有些不守规矩的,专门坑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家伙。前两年不就有一出,明明悬赏上写了,只要抓住那窃了富商家中财物的贼人就能拿五十两银子。结果呢,待几个江湖客真拿了人,富商给出来的却是五两。再看原先的悬赏,嘿,纸页上竟多了个‘墨点’,恰恰好就在‘十’字上。”

我沉思:“这套路有点耳熟啊。”只是不知道在哪儿听过。

谢玉衡总结:“若是那揭榜的人自己通文墨,写副契约自己拿着,哪还有这么一出?”

我:“也是。”被谢玉衡说服,“不过,你说谁是‘小家伙’?”

谢玉衡笑眯眯地看着我。

我乜斜他,抬手比划:“没记错的话,某人比我低吧?”

这点是新发现。平日我总躺在床上,根本没机会与谢玉衡“一较高下”。还是今日被谢玉衡背去厨房,我两只脚都拖在地上,这才恍然察觉。

可惜这出对谢玉衡没用。他抱起胳膊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:“那又如何?我比你年岁要长。”

我虚心问:“长多少?”

谢玉衡:“……总之,是长。”

我悟了:“你根本是在瞎说吧!”

谢玉衡才不和我计较,直接道:“上午抄一篇书,下午背三十个穴位,背完了再吃饭。”

我面皮抽抽,心想,他果然是在打击报复。

“来。”袖子挽起,“不就是抄书,写就写!”

谢玉衡“啧”了声:“不错啊。你等等,我去取笔墨。”

我让他快去快回,随后气沉丹田,认真地预备开干。

嘴巴上抱怨是一回事,实际行动是另一回事。

我很明白,谢玉衡是为我打算。前段时日太平门还缀在后头追杀,眼下当真算脱离险境了吗?谢玉衡为我营造出一个桃花源,我却不能真的毫无防备。

温习武功是必做之事。至于抄书,我其实觉得没什么必要,却也不抗拒谢玉衡的安排。再说,他怎么可能真因为完不成功课就不让我吃饭。

然而,就在提笔的时候,新问题又出现了。

一个时辰之前,谢玉衡方以我伤没好全为由禁止我搅面糊。眼下,胳膊仍在隐隐作痛的我又要如何握笔?

“有道理,”等我话音落下,谢玉衡道,“那你拿左手写吧。”

我眨巴眨巴眼睛,把毛笔从右手换到左手。

这边伤势是轻了很多,可生疏也是真的。只是一个动作,墨汁便险些滴上被褥。

好在我眼疾手快,先一步将笔送到床外。谢玉衡在旁边无语地看着我扭曲的姿势,喃喃道:“不会吧,笔也不会握?”

“……”又小瞧我!

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,蘸了墨水的笔正稳稳当当地待在我掌心。就是有点稳当过头,俗称被我一把抓着。

“咳咳,”我尴尬地辩解,“我失忆了嘛。再说,失忆之前我也肯定没用左手写过字。”

谢玉衡歪了歪脑袋,也不知道信没信,直接道:“不说这些,我先教你握笔。”

“好……”我开始虚心学习。

正如此前所想,谢玉衡对我是真的心软。看出我能力不足后,“抄一篇字”的功课很快变成“写十遍我的名字”。

赶在日头最盛的时候,我圆满完成,拿着最后写的那页细细欣赏。

“丑。”谢玉衡冷漠地评价,“下笔虚浮,毫无骨架。拿给我,我去烧了。”

“烧?”我心疼,“多可惜,这可是好不容易写出来的!”

谢玉衡说:“烧饭需要有东西引火,这玩意儿合适。”

我:“……哦。”乖乖把纸页递给他,“没事,我下次写更好。”

谢玉衡似是笑了笑,只是唇角的弧度很淡,让人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了。

正遗憾时,谢玉衡问:“中午还吃肉卷吗?”

我眼前微亮,写字的辛苦完全覆盖了吃撑的难受。想到甜酱肉丝的香味、黄瓜丝的清脆,加上面皮包裹住它们后完美融合起来的滋味,唾液大量分泌,痛痛快快地点头:“好!”

等吃完午饭,被谢玉衡鼓励着,我还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。

虽然走到后面又开始难受,但这到底算是长足进步。我高兴地和谢玉衡分享:“再过五六天,我应该就能去外面转悠了。”

谢玉衡若有所思地看着我。我被他眼神弄得紧张,但到后面,他依然只是笑笑,说:“休息半个时辰吧,起来再背穴位。”

“好。”我点头,避开伤处躺下。眼睛都闭上了,又记起什么,转头问:“那你呢?”

“我?”谢玉衡回答,“给你画图。”

我眉尖压下去,对他的说法很不满意,“你也要休息啊!”

谢玉衡说:“我又没伤,体力比你好多了。”

算是个解释,我却不太愿意接受,往床里又挪了挪:“要是还担心我睡相差,你就在咱们之间放一个枕头,那样我就滚不过去了。”

谢玉衡:“扑哧——哈哈,你是不是太低估自己了?”

我不和他开玩笑,正正经经地拍拍床:“快来,我要跟你一起睡。”

谢玉衡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,却还是没有靠近的意思。他揉揉眉心,说:“唉,可我真的不困。你要是也不睡,就再写写字?”